管理大師稻盛和夫在《干法》中說,熱戀中的戀人,在旁人看來目瞪口呆的事情,他們卻處之泰然。工作也一樣,只有迷戀工作、熱愛工作,才能長期堅持艱苦的工作,一以貫之,無怨無悔。
從前不懂這段話,工作就是工作,一個自由有趣的年輕人怎么可能做到終日與工作“談戀愛”?倉皇畢了業(yè)混入找工作大軍,本以為一切會繼續(xù)順風順水,連續(xù)幾個月面試的無疾而終后卻讓我亂了陣腳,于是慌不擇路,想著四處碰碰運氣,卻總不見起色。
后來相識了一位朋友,一次閑聊中問我:“你最想做的是什么?有沒有什么一直很喜歡的東西呢?”我一時啞然。朋友走后我把自己關在屋子里,開始追問自己,這么多年來,除了讀書,我還堅持過什么?好在想到我還有不曾放棄的筆桿子,也終于在一番周折后遇到了喜歡的工作。
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似乎很少被教育類似“從一而終”的概念,個性化、多元化早已成為80、90后的標簽,以嘗新為樂趣,以多變?yōu)樽杂?,自然造就了一批時代的弄潮兒,但不得不承認的是,在百花次第盛開的年代,疲于奔命的人們甚少思考人生的追求、工作的初衷,專一篤志的品質似乎離我們愈來愈遠了。
大約四年前,“工匠精神”一詞突然大火,遂頻頻出現(xiàn)在各類營銷文案上,雖不乏“炒情懷”的嫌疑,但著實撥響了國人埋在心底的弦。當下科技高速發(fā)展,經濟實力更是不在話下,可上九天攬月,可下五洋捉鱉,這個社會什么都有,卻什么都不夠。人們普遍在最富足的年代過著最貧瘠的生活,而最為稀缺的,就是一個“一”。
傳統(tǒng)道家認為: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。故道為萬物的本源,“一”是對本源的體悟。人兩手空空來到這世界,受這混沌所染,遂要修習一顆不染纖塵的初心,慎思之,篤行之,方悟得世間之大道。一是道映射,道是一的回歸。
馬克思的唯物辯證法則是脫離了思維世界,在更為現(xiàn)實的世界里定義生命的“一”——一切東西皆由宇宙的“一”辯證發(fā)展分裂而成,其最后也必然回歸為一。
《論語·里仁》中有載,子曰:“參乎!吾道一以貫之。”曾子曰:“唯?!弊映?,門人問曰:“何謂也?”曾子曰:“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?!敝劣诳资ト怂f的“一”究竟是不是“忠恕”二字,后世眾說紛紜,但曾子年邁的時候仍說:“士不可以不弘毅,以仁為己任不亦重乎?死而后已不亦遠乎?”可見曾子是將“忠恕”視作“一”并貫穿了其一生的。
無論是曾子的體悟,還是各學說派別對“一”的理解,皆無所謂對錯?!耙弧本褪且活w本心,“一”就是從始至終的堅持,人生悠悠百余載,什么都會變,什么都可以變,唯有心中一隅任周遭風吹雨打不改其度,無論是匠心、正心還是仁心,其心一也。
心念愈堅定,靈魂愈自由。一旦找到了心中的“一”,人生就此被賦予了意義。蕓蕓眾生,無不相似,但我們每個人又是如此的與眾不同,是內心的那份堅持,讓我們的眼睛熠熠發(fā)光,把我們和其他人區(qū)別開來,有了對人生、對社會、對未來的更高層次的追求。
于亂世求道,于盛世求一。